【唯靖·番外】浮生
*本篇为前文《无邪》的番外~大概5章左右完结~
*可能会承接一点点后面新坑的内容？
*可能大概也许会有个儿童学步车吧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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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壹 凤栖梧
自那阴阳颠倒、日月混沌的一日后，又过了两月。
东方晞靖不再刻意打扮成男子模样，但为了两人的行路安全，她也没有穿着女子衣裙，而是买了几身样式和颜色都与边关兵士相近的劲裝换着穿。
小唯则被东方晞靖用层层纱裙和纱帽包了个严严实实，塞在马车里，半步也不许她多走，生怕她走得脚痛或者皮肤被晒痛。
起初，两人打算由北地一路往西走，到小唯和众多妖族的诞生地西海去定居，哪成想天不遂人愿，两人连北地的边境都还没出就赶上了天琅国政变，东方晞靖唯恐两人身份被北地凶悍的蛮族察觉生出事端，因此思前想后终于还是选择了带小唯重新南下，暂回金乌国躲避战乱。
结果……金乌国也并不太平。
自最有能力的皇子东方晞靖被放逐边关，皇室公主又和亲遇害后，金乌国皇室威信力大减，原本臣服的周边小国也因此动起心思，一时间边关烽火四起，老皇帝一夜白头。
这一日，老皇帝又是临近丑时末才处理完堆积的政务，他张张口想要唤来服侍太监，却见多年陪伴他的老太监已经倚着门边打起了盹，松散下来的发丝灰白干枯。
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？
心中苦笑，老皇帝搓搓干枯冰冷的手，叹口气，缓缓起身。
可他没能站稳。
接连的操劳耗尽了他的心神，他只觉眼前一黑、脚下一软，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。
若是摔在地上......
老皇帝脑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，竟然是担心自己在一众太监面前丢了皇族威严。
不过，反正这皇族威严，本来也没剩下几分了。
罢了。
可他并没有摔倒。
而是被稳稳的扶住了。
扶住他的那双手极为有力，根本不可能是老太监的手。
刺客？
不，不可能。
那......
老皇帝被对方小心的搀扶着，重新在皇椅上坐稳。
隔了片刻，他才看清跪在眼前的青年究竟是谁。
同时，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双眼。
“父皇在上，不肖臣子东方晞靖，前来请罪。”
没有自称儿臣。
因为，父亲大概早已经从心里把他忘掉了吧。
东方晞靖没有敢抬头。
直到，他听到了皇帝难以掩饰的哽咽声。
“你……”
“你瘦了许多。”
“是否边关太过苦寒？”
“……没有，臣在军营与众将士同吃同睡，学得颇多，不觉辛苦。”
东方晞靖的声音也颤抖了。
“此番回京，未蒙皇召，实属边关有十万火急的军情，所以不得不……”
“靖儿！”皇帝忽然直呼东方晞靖乳名。
东方晞靖抬头却仍低垂着眼眸，脸颊泪痕在烛光映照下格外清晰。
“回来吧。”
皇帝终是妥协了。
“父皇老了，没能耐，连你妹妹也未能保住；再拖下去，皇室倾颓不算什么，可是边关烽火四起、朝中又各派明争暗斗，最后受苦的，是这天下苍生啊。”
“朕的这些儿女中，唯有你能令众臣信服，能辅佐朕渡过难关，将来能接住这皇位啊！”
东方晞靖的嘴张了张，却没说出什么。
他想要拒绝。
他已经答应小唯不再伪装自己，不再受任何尘世的束缚，只跟她去过平淡幸福的生活，他也确实想要那样的生活。
可父皇于他的恩情，比他自己的生命还有沉重几分。
如果没有多年来父皇对他的多方保护，身负异能的他不可能平安长到这么大，更不可能有遇上小唯、改变命运的机会。
“臣……臣想要好好想一想。”东方晞靖暂时还未改口。“三日后，臣给陛下答复。”
听到他的回答，皇帝不知是叹息还是放心的呼出口气，摆摆手：“好，那朕就等你三日。”
东方晞靖谢过恩，起身，告退。
皇帝目送他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。
“咳咳！”待到完全看不见东方晞靖，皇帝才重重咳了两声，唤醒了打盹的老太监。
老太监吓得一个机灵，万幸倚着门，这才没摔倒。
“老奴当值时竟然打盹，真是罪该万死，请皇上恕罪！”
“无妨。”皇帝摆手，揉揉眉心，示意对方起身过来继续服侍，“方才朕也睡着了，还做了个梦。”
“呃……”
“朕梦到，朕的二皇子回来了。”
老太监扶着皇帝缓缓往寝宫走，不敢轻易搭话。
“你说，这世上是否真的有神明？”皇帝看向老太监。
“自然是有的。”老太监赶忙回到，“陛下可不就是皇天神明选出来的么。”
“我？呵呵。”皇帝轻轻摇头，笑道，“其实朕从来不信神明，我们日常的所吃所用，哪一样不是人自己造出来的？既然是自己造出来的，又关神明什么事？”
“可是今日在梦中，朕信了。”
“朕愿意从今往后的时间都去相信神明的存在，只要他们能真的把靖儿带回到朕身边。”
“陛下多年英明，神明有知，一定会顺遂陛下的心愿的。”老太监仍是不知皇帝今日的话是什么意思，但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，事关东方晞靖他就不能乱说话。
皇帝也是看出了他逃避的心思，不再多言，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，为了明日能够准时早朝而匆匆喝下安眠的药汤，躺倒睡去。
另一边，小唯倒是轻而易举就看出了东方晞靖的心绪不宁，为对方备好了热酒热菜后就安安静静在一边做画陪她。
待到酒和菜都快要冷透时，东方晞靖终于从自己世界里回过神，侧过身揽住小唯，低声道：“小唯，如果我说我想要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，你会不会不高兴？”
小唯放下画笔，同东方晞靖对视片刻，展颜笑道：“公子可是要恢复皇子身份了？”
东方晞靖被问得一愣。
小唯继续道：“公子忘了，我本是狐妖，就算没了一身妖力，对于卜算和观人心也是极在行的。”
这么一说，东方晞靖心里反倒轻松起来。
起码他不用再去想怎么跟对方解释前因后果，解释自己心中的种种考虑，直说结果就好了。
“如果是的话，你愿意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随我……进宫。”
小唯脸上笑意微滞。
她看向东方晞靖揽住自己的手，垂眸低声道：“不愿意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两人早已心意相通，小唯当知自己无论什么身份，都绝不会移情他人的啊！
“我若随公子进宫，算是什么呢？”小唯缓缓道，“恐怕，只能是个侍女吧？”
未等东方晞靖反驳，小唯又道：“便是公子想要给我个更高的身份，陛下能接受，可天下人却未必能。如果天下人因我一人而对公子失信，公子的回归还有什么意义呢？”
“所以，我不能与公子一同回宫。”
不能一同回宫……也就是说？
“但我希望公子回宫。”
“没有你，我哪里也不想去。”东方晞靖把人搂得更紧些，别过脸生闷气。
“那可糟了。”小唯在她耳边亲了亲，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声音道，“我还想着当一回太子妃呢。”
“！！！”
“公子不能带我进宫，是为了保全我们二人名誉，所以只要你回宫时身份清清白白就够了。”小唯道，“等你在宫中重新稳住根基，随便给我什么身份是做不到的？到那时，我便可以名正言顺而且风风光光的进入皇宫，岂不更好？”
“我只怕还要让你等上一段时间，委屈了你。”
“为公子，我便等上这一生也是愿意的——唔！”
“不要你说这样的话。”东方晞靖一吻封住小唯的唇，“我再也不想让你受到一点伤害和委屈，就连你自己也不能对自己自轻自怨！”
话说的霸道，听在小唯耳朵里却令她如吃蜜糖般甜蜜陶醉。
她食髓知味的主动勾住东方晞靖唇舌，满意的看到对方俊脸变得通红，有神的双眸蒙上了水汽，搂着她肩膀的手臂也脱力似的滑落。
“公子说的对，小唯受教了。”稍稍拉开两人距离，小唯舔舐嘴唇，像是在回味对方的味道，同时手上稍一用力就将东方晞靖推得靠在墙上，“那么，为了向小唯证明心意，公子可愿意学一学小唯教的东西？”
“你……你教我……什么……”
“当然是——驭人之术。”
